◎《未啟之途》試閱。
◎個人設定有。
◎雖然轉移到LT但是在痞客也有感情了,良心不安我還是把進擊也在這邊一併更新好了(。
緩慢下墜的雨滴讓整座城市都悶了起來,約翰‧基爾修坦吸了吸鼻子感到呼吸不大順暢,隨手拿了剛洗乾淨的外套勉強遮擋著雨便出了門,即便是個天方亮的早晨,路上卻幾乎見不著人影,不同於往昔壅塞的街道讓約翰在全身淋濕前鑽進了調查兵團本部。糟透了的天氣,他嘀咕道,一邊思考著要如何處置手中不斷滴落雨水的外套,一條乾毛巾蓋住了他的視野,他看起來狼狽極了。
「早安,約翰。」
接過約翰手中吸附過多雨水的外套,阿爾敏好整以暇地等著他,身上的衣服沒有一絲水痕,約翰幾乎要以為外頭的雨只是一場錯覺。隨後阿爾敏像是帶路一般走在前方上了樓梯,走廊最裡邊的那扇門開著,還透著濃濃的雨水味,是與發霉的地下室一樣的味道。
「你比我猜想的還要早到,差點讓我以為是我遲到了。」
「我哪裡也沒去。」
禮拜堂的鐘聲在十二點整準時響起,屋內因為天色的關係早早點起了燈,阿爾敏接過約翰手中的濕毛巾,掛在樓梯扶手上似乎打算直接晾乾。辦公室內一旁的小桌子上擺著幾杯空杯子,阿爾敏拿起已經不熱的茶壺還是倒了一杯給約翰,在這幾年的時間當中,他們已經將調查兵團本部甚至是團長辦公室都逐一摸熟,連地板的哪邊有凹陷都瞭若指掌。
翠綠色的石子繫著皮繩嶄露在約翰面前,艾爾文從脖子上將領帶取下後便攤在手上不再動作,時間像瞬間停格了一樣沒有人喘息,約翰只看得見寶石不再光滑的表面有諸多刮痕,還有一邊靠著桌子不耐煩抖著腳的里維,他的靴子還是一樣乾淨得能映出自己的臉來,他甚至能瞧見上頭的他露出多麼蠢的表情在發怔,卻沒有人出聲催促。約翰終究只是不認為自己能接過那條領帶,超出於本身意義的重量或許沉得嚇人,艾爾文‧史密斯且能用單手輕易掌握,而他估計即使用上雙手雙腳也不一定能撐住幾秒。
「喂、小子,別磨磨蹭蹭了,快點接過去。」
回應里維的是艾爾文伸得更向前的領帶,約翰知道自己不得不接過,卻只掐緊了雙手,連指甲的印子都留下了。他看向艾爾文難得敦厚溫柔的笑容,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樣禁不住也笑了,在心底自嘲了一番後才從艾爾文手中握住了翠綠色的領帶。
怕什麼呢。
當既定的事實赤裸裸攤在他面前時,反倒顯得不太有說服力。約翰清楚這五年來的努力為的是什麼(若連什麼都不知道的訓練兵時期也給算進去,那可不是能一笑置之的長久時光),至少,絕對不僅僅是維繫這一條生命而已。他不是想要逃避,但仍顫抖著抑制自己想脫逃的荒謬舉動,說是興奮也好、害怕也罷,他確確實實尊敬著艾爾文‧史密斯這個人,卻對於他的決定以及此時此刻的他感到一股不明究裡的不和諧感。
也罷,約翰聳了聳肩然後繫上了領帶,姿勢端正的不得了。
「你挺適合這條領帶的嘛,剛剛應該早點接過的。你看,里維比艾爾文還要更早不耐煩。你是腿痠了嗎?」
在一邊納涼的韓吉勾住里維的臂膀一股腦地說著話,綿延的話語滿是調侃。約翰有些無奈地看著兩人冷熱差異的互動,相比韓吉的熱情、里維的漠視,艾爾文的溫煦反倒更加鮮明突兀,逕自調整了約翰戴上去有點歪斜的領帶,緊緊按著他的肩頭甚至有些生疼。艾爾文的眼神沒有他預想的那般輕鬆神色,遞交團長位置的重擔似乎無關於身心上的解脫,反倒不輕不重地對著他或者是自己本身低語,像是一種宣告。
「約翰,你要成為一個好團長。」
「跟您一樣嗎?我想這是不可能的吧。」
野心再高也要能了解自己的能力極限,約翰或多或少知道他其實不應該站在這間房間,他像是不小心多出來的人、卻被強行安上一個響亮名號,第14屆調查兵團團長彷彿應該是另一個人的名字、而不是約翰‧基爾修坦。
但艾爾文聽到他說的話之後難得笑出聲來,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但還是收下他的誇獎。
「呵,原來在你眼中我是個好團長嗎?」
「你要怎麼猜想我、或者是懷疑自己都行,但是卻無法改變你要成為好團長的事實。」
是一定要,而不是一定會。約翰似乎聽到了艾爾文沒有說的弦外之音。
待艾爾文他們離去後,阿爾敏又沏了一壺茶,浸泡著粉色花瓣的茶壺散發著花香,頃刻間窒息的呼吸盈滿了太過芬芳而顯得刺鼻的香氣,說不出的異樣感卻恰恰讓約翰整頓好思緒。
在他們不斷向外探索卻總是無功而返的這五年,身邊的同僚在消長之下逐漸變得陌生,甚至最後能念出五個以上的名字已經很欣慰了,對於這樣消極的慶幸、約翰覺得可悲至極。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對團長堅信不移,如果什麼都無法相信的話,那麼信仰潰堤的剎那他大概是無法獨力支撐自己的吧。說來可笑的是,即使他們再怎麼嫌棄憎惡遠征的日子卻還是得賴以維生──因為這跟逃避之間只是找死跟等死的微小差異。
抱持著那麼至少給自己留點好聽的名聲,約翰還是在這幾年間苦撐了過來,重傷是沒有、但小傷沒有少過,但最顯著的還是他的氣燄不在,甚至跟艾連也不再有過針鋒相對,大抵是比起雙方意見的不合還有更重要的事,例如單純的活著也是種奢求。
然後艾爾文給予了他比起名號還有更大意義的職位,毫無理由地任命他為下一任的團長。
現實比夢還要滑稽。
當然他懷疑過,或者說直到幾分鐘前他正式接過了身為團長的授帶時他還是一樣抱持著懷疑。他或許可以假裝驕矜自傲,然而那一點意義也沒有,人類是無法單靠自負活下去的,約翰知道倘若他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話,不要說其他人了、連阿爾敏也無法繼續在一旁支持他。
他試著讓自己的口氣一如往常,像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因為身分上的改變而有所不同。
然後閒話家常似的開了口。
「我常常搞不清楚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但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是不行的吧,所以必須有個人去突破極限。」
而關乎於極限,我希望對我來說是未知的。
阿爾敏將窗戶打開,雨已經停了,滿是濕氣的空氣讓他呼吸有些困窘,大力地抽了幾下鼻子。
「但一再突破自己的極限反倒顯得更加讓人敬佩,不是麼?」
「那這樣的行為到底是在追尋沒有極限、還是單純的優越感?」
大概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猙獰了,阿爾敏忍不住笑了出來,太過自然使得他差點忘記他們在討論的並不是什麼笑話──或許就根本上來說,會如此錙銖必較去討論人性的醜惡確實是件可笑的事。
但約翰知道阿爾敏並不是會這樣鑽牛角尖的人,他說的話絕無謊言,即使那樣赤裸裸的言語一點也不真實,就連約翰他自己也曾經被阿爾敏如利刃般的坦白傷害過,但他知道阿爾敏說的總是沒有錯。
又或者只是他單純這麼認為。
「你總是想得太多,似乎想替所有的細節安上一個定義,還是說若不這樣做你會無法安下心來?」
「大抵是這樣吧。因為我對所有的事物甚至是我自己本身都抱持著不信任,有明確的方向至少我還能什麼都不用思考。」
「所以只是逃避而已。」
越是斬釘截鐵的輕描淡寫越是能讓他感受到話語的重量,他在阿爾敏的面前連隱藏自己醜陋的一面也懶,反正迂迴的終點也只是揭露真相,倒不如一開始便直話直說,省得浪費時間展開一場攻防。
從初識到現在,約翰清楚自己從來沒辯駁勝過阿爾敏
「……你說得沒錯,很可悲的是我能逃避我的懦弱,卻不能避免我的責任。」
約翰‧基爾修坦知道自己是個軟弱的人,他的體術跟作戰能力不是第一,腦袋更是不好使,被選為團長比起奇蹟更像是個意外。他不被容許拒絕地推上了最高的位置,而他如坐針氈,甚至連自己在哪裡都有些茫然,他存在於此到底是為什麼?而又為何非得是他肩負重任不可?他過去的小心眼使他有些無法承受這一切。
又或者他只是希望能有個人毫不遲疑地指責他,讓他在惱羞成怒之後能有幾些不甘的衝動,然後再次做出選擇。
阿爾敏將被風吹散的窗簾用細繩綁住,茶葉的香氣逐漸在空氣中蒸發消去,他隨手將散落在地上的紙張拾起,不急不徐的節奏像是壓根兒沒有聽到約翰說的話。然後阿爾敏走到約翰面前將那些報告書放在沙發的一邊,單膝跪了下來。十足標準的臣服禮。
「就如同我當初說的,你不適合當團長──但即使如此,你卻也是最適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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